每一缕风都是清凉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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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索阿,老是把他的名字打成“配锁啊”。他会不会配锁我不知道,但他的确能开锁——打开自然诗歌的大门。
佩索阿的诗不晦涩,没有过多的隐喻、典故,它直白、轻柔,就像一阵风吹来,吹得人闭上了眼,吹得人张开了双臂。
读佩索阿的诗,就是在读佩索阿本人。
做诗人不是我的雄心,它只不过是我独处的方式。
他又期盼自己的诗能够流传:
我向所有阅读我的人致意, 当他们看到我倚门而立 我向他们挥舞宽边帽 就像一辆马车抵达山顶 我向他们致意,为他们祈祷阳光, 如果他们需要雨,我就为他们祈祷雨。 但愿他们坐在家中 一张心爱的椅子上 阅读我的诗 挨着一扇敞开的窗子。
做这样的诗人的读者,真是一种快乐。
佩索阿推崇观察,认为不应当思索、不应当赋予事物过多的解读,事物应当是事物本身。其他诗人总是过多的解读事物,强加人类的思考给予事物本身,弄得面目全非。
因为思考就意味着不理解…… 爱就是永恒的纯真, 而唯一的纯真就是不思考……
他正是在这还原事物本身的真谛中创造诗。
事物没有意义:它们只是存在。 事物是事物唯一的隐藏意义。
大多数诗歌往往是哲理式、神秘式的,有限的文字给人无限想象的空间,佩索阿的诗是体验式的,不用转动脑筋去思索背后隐藏了什么,读者只用在月光洒下来的时候体会清凉、轻风拂面时体会温柔、树叶落下时只管随着河流飘走,不问方向。
他在“丰富的形而上学”的说到:
事物的神秘?我对神秘一无所知! 唯一的神秘存在于那些思考神秘的人当中。
佩索阿还有一点点小小的矛盾,他既希望遗忘,又希望被记住;他既希望留下诗歌痕迹,又觉得印记只是毫无意义虚无;我想这正是他坚持写诗的驱动力吧——寻求一种最终的平和。
我宁愿像鸟儿那样飞过却不留痕迹, 而不像动物那样走过还在地面留下脚印。 鸟儿经过即被遗忘,它理应如此。 动物已不在那里,因此脚印一无所用, 徒然显示它曾经过那里。 …… 飞过,鸟,飞过,你教我飞过!
佩索阿的诗是自然的,如一朵花的色彩,如河水的奔流,如树木的果实,既不快乐也不悲伤。他的写作是自然的,是一次次的巧遇,是户外阳光的倾洒。他做的只是走过思想到语言的长廊,只是去感受,纯粹的感受。他信奉自然,是自然的解释者:
这是因为我想帮助被误导的人 我写作是为了让它们阅读,有时便牺牲了自己 屈从于他们那种愚蠢的意义…… 我不同意我自己,但我原谅了我自己 因为我只关心这一点:一个自然的解释者。
陷入爱情的佩索阿每天都伴随着快乐和悲哀醒来:
以前,我醒来时什么感觉都没有;过去我只是醒来。 我感到快乐和悲哀,因为我失去了梦中的情景 而我又能处于现实中,她就是我的梦中人。
好一个枕边梦去心亦去,醒后梦还心不还。
佩索阿的诗具有创新性,有的地方能看出他的尝试:甚至略显冗长——但正是对比以往成熟的诗来说——但如果除却这些词句,它们就不是佩索阿的诗了,而是其他诗的样子。爱情就是爱情,花朵就是花朵,不需要谁代表谁——亦能成诗。
总之,佩索阿的诗让我知道诗可以不晦涩磅礴,可以不字字珠玑——他拓宽了我极其狭窄的对诗的内涵的认知,回归诗和事物的本质。
读佩索阿的诗,就像在河边散步,
每一缕风都是一首诗,清凉的诗。
PS:佩索阿的诗的名字取得特别的好,光看名字就是一首诗。特将部分诗名串起来,以图一乐。
牧羊诗人卡埃罗
——读《阿尔贝托·卡埃罗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