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像针尖一样刺穿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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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时候,我们读着别人的故事,等到了别人的结局,却越发不知道该怎么走自己的路。
毛姆的短篇集,一点儿也不逊之前读的长篇《面纱》和《月亮与六便士》。明明是短篇,却能在有限的篇幅里写尽人际关系,写生命追求,写人性,写道德。毛姆真的很擅长写人性,写藏在内心底处不常发觉的东西。你读着毛姆的故事,明明写的是别人,却能在某个瞬间让你惊诧,似乎触到心里那个不为人知甚至不为自知的自己,将你的灵魂平铺开来,展现在你的眼前,逼着你去观察,去思考,去想自己是否会如主人公一般,是否曾有一瞬如故事走向前行,那么未来呢?不可预知的未来呢?是像我们看到的结局?还是有别的选择?
毛姆的很多故事,都是第一人称的视角开端,叙述的却是一个第三视角的故事,大多时候,主人公都是一个听故事的人。
《红毛》是第一篇印象深刻的短篇,经历风暴的船长来到土著的岛屿,遇到了住在岛上的白人尼尔森。尼尔森叙述了关于红毛的故事。来自欧洲城市的红毛,和岛上的土著姑娘有一段深刻的爱情,之后红毛被骗走,再没回来过,留下姑娘痴心等待。尼尔森的角色在故事里是和姑娘余生相伴的第三者,所以总是受着消失了的红毛留下的影响。写到这里,故事陡然反转,船长成了多年以后回来的红毛,却完全没有见一面姑娘的意愿,人生也早已变样,来过一趟之后就要离开。已经年老的姑娘,没有认出多年以后的红毛,冷漠得好似对待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曾经的爱情故事,如今什么也不是,这样的两人,让尼尔森受了刺激。所有美好的一面,难道都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想象?那么多年的纠结,居然毫无意义。
《赴宴之前》同样讲述了婚姻两人的故事。丈夫去世后,米莉森特回到娘家。这一天,斯金纳一家准备去参加朋友的宴会。赴宴之前,故事展开了。凯瑟琳听说了米莉森特的丈夫,并不是如米莉森特所说的因感冒而死亡,居然是自杀。凯瑟琳的话语,在斯金纳家中,激起了波纹。家人急需知道真相。于是,米莉森特道出了丈夫酗酒的事实。甚至最后,故事的末尾,丈夫哈罗德还不是自杀,是受不了丈夫酗酒的米莉森特,杀死的哈罗德。这个事实,让斯纳金一家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宴会还要去吗?当然要去,所有的不堪都是藏在内里的,当面向外部世界,那就藏起所有的不堪,抹干净嘴脸,继续生活。故事最后显露了道德,这个人心中的标杆,在涉及自身,涉及血缘亲情时,会如何倾斜。
《爱德华·巴纳德的堕落》和《吞噬魔果的人》很有意思,两篇有相似的地方,却有不同的结局走向。巴纳德在落后的小岛上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推翻了之前矜矜业业的追求,开始追求一种及时行乐的无所谓态度。曾经的好友和未婚妻不能理解这样的世界,怜悯巴纳德的堕落。巴纳德有一段叙述“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每天的忙碌、挣扎是为了什么?若是为了钱,未尝不可,但若不是的话,还值得这样吗?人生应该更有意义。”堕落的巴纳德追求“真、善、美”,这是忙碌的好友贝特曼不能看到的。听着巴纳德的话,我们都不禁要思考,对啊,我们这般追求忙碌,为的是什么?青春苦短,真的要把时间浪费在忙碌上吗?
可是,再读《吞噬魔果的人》,又开始另外一种思考。同巴纳德相似,追求享乐人生的威尔逊,曾今也是都市勤恳的经理人,在权衡了人生需求和向往之后,做出了给自己25年享乐的决定。这样的决定,让周边的人佩服,成了传奇。而25年后,问题来了。“意志要有阻碍才会变得强大,在25年的幸福生活后,威尔逊的意志软弱了。”他没办法结束自己的幸福生活,但同时,缺乏金钱的支持,他没办法再继续这样的生活。
故事,终究是故事。人生,却是我们自己的。很多时候,或许,重要的是思考的过程,是静静地观察,然后想下一次,我会怎么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