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视角看水浒
相比于之前看过的几本古典名著,«红楼梦»对女性的赞美以及大家族盛极而衰的观点很容易为我们所接受,«金瓶梅»虽然描写了一个极度黑暗的社会,但作者超脱于时代的价值观也令我们心有戚戚焉,«西游记»偏向于浪漫的神话故事而对现实批判较少。然而对于«水浒传»,个人的最大感受就是古人和今人价值观的巨大差异在这本书中体现的最为突出。作者不吝赞美和热情歌颂的东西,让我们觉得不适,作者强烈谴责和痛加批判的东西,让我们感到同情。究其原因,«水浒传»是一部市井小说,反映了当时社会的普遍价值观和兴趣取向,然而时过境迁,我们今人的观念和古人早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一说“忠义”,«水浒传»又名«忠义水浒传»,可见作者热情赞美梁山好汉,特别是宋江的忠义。然而听到“招安”这个词,我们很多人都会感到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梁山好汉是应该选择继续占山为王、快意恩仇还是应该接受招安?对于黑暗腐败的朝廷是否还需要保持忠心?我们应该忠于人民、国家还是君主?恐怕我们都有不同的看法。然而,就作者所处时代而言,忠君爱国才是王道,而水浒英雄们选择被招安,回归正统,并为国捐躯,才是最终值得被称道的。
一说“逼上梁山”,提到«水浒传»,我们都会想到一百单八条好汉,是由于朝廷黑暗,赏罚不明,被逼上梁山。然而,仔细想一下书中情节,一百单八将里究竟有几个人是真正被朝廷“逼”上梁山的?在我印象里,这样的人并不多,最为突出的就是林冲。其他的人要么是先聚啸山林后上梁山,而他们落草的原因往往是因为做生意折了本钱,生意折本就可以堂而皇之、理所当然的当土匪么?要么就是仰慕“黑老大”宋江而上山的。然而,更多的人本来拥有大好的前程或者家业,是被宋江和梁山同袍强行断了后路,不得不上了梁山。要说“逼上梁山”,宋江的功效可远远比朝廷大多了。
一说“女性”,不知道施耐庵是被道学洗过脑,还是被女性带过帽?«水浒传»中通篇是对女性恶毒的描写和诅咒,将女性视为破坏兄弟情义和社会伦理的洪水猛兽,对于这一点,基于现代人的观点,足以对其口诛笔伐。
一说“侠义”,«水浒传»将梁山好汉塑造成了替天行道的英雄,然而,他们所谓的“天”是什么?我看仅仅是他们个人的狭隘的自私的价值判断。诚然,水浒英雄很多人确实嫉恶如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侠义的背后,是他们(或者说是作者)对普通人生命的漠视,是他们滥杀无辜、斩草除根的手段,是他们杀人越货、做成人肉包子的淡然,而每当看到李逵砍杀无辜群众的血腥场面,都让人不寒而栗。
一说“艺术性”,«水浒传»中有很多精彩的故事、场面和描写,其中个人打斗以及两军对垒的描写十分精彩,这些足以使其成为中国古典小说的巅峰之作。然而,相比于«金瓶梅»和«红楼梦»这种由个人独立完成,艺术水平更高的小说,«水浒传»这种由民间故事和话本改编的小说,不免存在部分人物塑造极为精彩,而部分人物纯属打酱油的缺陷,尤其是«水浒传»的结尾,征讨辽国部分堪称那时代的架空历史意淫小说,征讨王庆田虎干脆就是伪作,而征讨方腊中,作者急不可耐的安排水浒英雄挨个去送死,连很多人的死法都懒得浪费笔墨,明显有胡编滥造、草草收场的痕迹。
然而,瑕不掩瑜,我们站在后来者的角度,用我们现代的视角当然可以批判«水浒传»中的种种不足。但就那个时代来说,«水浒传»揭露封建社会的黑暗、腐朽和统治阶级的种种罪恶,热情歌颂了起义英雄的反抗精神和正义行动,塑造了一大批梁山好汉的光辉形象,无论从艺术上还是思想上,都堪称中国文学历史上的一颗璀璨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