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走过的路，必是风景奇绝。

“剃刀锋刃，越之维艰；智者有云，得道弥艰。”

——《羯陀奥义书》

毛姆的书名总是耐人寻味，他也从不在书中给予解释，有时甚至都不曾提及。何谓“面纱”，“月亮与六便士”指的是什么？为什么取名“刀锋”？都须读者自己去思考和揣度。

01

我以为这本《刀锋》又是一部悲欢离合的爱情小说，没想到开篇就把我引向灵魂探索之路，跟随着拉里行走了一本书，我既享受他的旅程，又期待他揭晓的结果，可惜最后他获得的真谛，我却没办法完全领悟。

当然了，想通过读几本书解惑，是远远不够的，拉里不光读万卷书，还行了万里路，历时数十年才开悟，而“悟”是没办法完整传达的。

当一个人在思考什么，追寻什么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都会引导他，帮助他去追寻他所想要的东西。

读完尤瓦尔·赫拉利的《人类简史》三部曲以后，我陷入一种很虚无的状态。尤瓦尔·赫拉利认为——从科学的角度来分析，人类的主观意识是不存在的，感觉是没必要的，文化是杜撰的，所谓“自由”、“平等”，“遵从内心”也只是现代文明的口号而已——放下书后，面对尘土蒸腾的日常生活，我感觉过去坚信的东西被动摇了，不知该如何自处。

我没想到，毛姆的小说治愈了我被科学恐吓的心情，虽然还没有完全解惑，但我愿意像拉里一样继续探索。

就像伊莎贝尔劝拉里时说的一样，我爸也曾劝我不要思考人生的意义——这个命题由来已久，却没有人思考得明白，它只会给你带来痛苦。

我也知道，这世上天生有一类人，他们享受着普世的快乐，也敢饮普世的痛苦，他们仿佛生来就知道如何自处，不纠结，也不困惑。他们的脚扎根于大地，张开双臂拥抱今生今世；他们吃得香，也睡得沉；他们从不说大道理，也未必读过什么书，可是偶尔说出的一句，却是你思索多时也未必能悟到的——这样的人，我称他们是“天生的生活家”，他们的人生无论遭际什么，都可以披荆斩棘、痛痛快快又平平凡凡地度过。他们就像蛮荒的野草，像高大的橡树，像草原上的狮子，像深海里的鱼群……此生的生命力被充分的释放了出来。

可还是有一些人，像拉里一样，因为某种机遇，或是天生的使命，他们总想追寻一种，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的东西。拉里曾对伊莎贝尔说，“我想弄清楚上帝到底是不是存在。我想寻找出恶为什么存在。我想知道我到底是拥有不灭的灵魂还是人死如灯灭。”这些问题随便哪个都会让人皱眉头，让人侧目，让人觉得多此一举，就像伊莎贝尔听到时的反应一样——“倒吸了一口冷气”。可就像拉里回答伊莎贝尔时所说：“正是因为几千年来人们不断地在问这些问题，才恰恰证明他们没办法忽视这些问题，而且不得不继续追问下去。”

拉里和伊莎贝尔的分开，看似只是一个随机的决定，其实却是注定的分歧——就像“俩个好朋友去度假，可是一个想爬格陵兰的雪山，另一个却想去珊瑚海岸钓鱼，是不会有结果的。”

02

和伊莎贝尔分开后的拉里彻底放飞了自我——他可以为了一座藏书丰富的图书馆，租住在城市的廉价旅馆里，每天阅读8-10个小时，一住一两年，也可以说走就走，去矿井深处做苦力，住在农户的草垛中，看满天星斗，听风声虫鸣，或者去船上做水手，每到一处他随时可以停下。他不为肉体的安逸谋划，也不积攒物质和财富，身无长物，毫无羁绊。每到一处都学习当地的语言，读书累了就去干体力活，“劳其筋骨”可以让心智澄明。

他一路结识各种各样的人，遇到各种各样的生活——那个大块头的波兰人，平时满嘴脏话，醉酒后反而在“拥挤的人群和嘈杂的噪声”里，严肃地谈论起神秘主义来；那个和拉里同居了一段时间的“可人的小东西”，接到男友退伍的信后，热烈的给了拉里一吻，就踏上奔驰的火车去见自己的情郎了；还有抛弃高官厚禄和财产，转而去做托钵僧的土邦财政大臣等。

书中写拉里最终在印度获得了领悟，关于“绝对”，关于“梵”，他仿佛从烛火中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他在一次山顶静坐中获得了灵魂脱离身体的极乐的感受，他最后又回到了美国，做一名出租车司机。看似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却放弃了本可以更优渥的条件，折腾这一遭不知为何，但一切，却又都不同了。

03

生活中大部分人会选择做伊莎贝尔，做艾略特，他们一生都在苦心经营着自己的社会地位，极力维持着身材和相貌，时下的流行趋势就是她们的审美目标。他们从社交中获得满足，在比较中确定自己的位置。他们竭尽所能获得世俗的利好，巧妙地接近当代的价值标杆。终其一生，他们也是求仁得仁。

而拉里，是人群中的少数，他选择的是一条难走的路。“当你下定决心脱离常规惯例时，就等于是在赌博，胜败难料。蒙召的有很多人，入选的却寥寥无几。”

04

毛姆的书都非常容易读下去，哪怕是《月亮与六便士》这么独特的人物经历，《刀锋》这么险峻的探索，都因为其人物的贴近现实，情节的紧凑性而引人一口气地读下去。

下面是有趣的几点：

1、 精彩的配角：前面提到的大块头波兰人算一个，他很可爱；还有苏珊.卢维耶,从依傍画家，到自己成为画家，对生活精打细算，对男人运筹帷幄，出于对现实清醒的认识，让生活按部就班的稳妥着陆了。她谈起女儿的未来时，那热辣辣的诚实劲实在让人忍俊不禁：“她是既没有当演员的天分，也不像她可怜的母亲那样具备成为一个妓女的性情。”

2、 毛姆的爱情观：伊莎贝尔后来说起自己对拉里的难以释怀，是因为肉体的求而不得，毛姆描写伊莎贝尔看到拉里搭在座位上的手臂而满眼放光的表情，真是太不罗曼蒂克了，却又无比写实。

3、 拉里的扮演者：拉里无疑是迷人的，毛姆在文中无数次不吝赞美之词地描写拉里的眼睛，拉里的身材，拉里说话时的声音和语调。我在想谁来饰演拉里比较合适呢？上文中的配图都来自1946年的电影版《刀锋》，年代已经太久远了。如果从近代的男演员中选的话，我觉得《燃情岁月》时期的布拉德皮特比较接近——眼睛里有清澈的善良，对人生的迷茫，还有对未知的求索，既刚毅又柔软，不会为任何人停留，而且《燃情岁月》里的布拉德皮特也是出走了很长时间。

写的有点虎头蛇尾，下笔时千头万绪，像站在水中，张开一张大网，鱼从水里“扑通扑通”跃起，我手忙脚乱，网住了这条又漏走了那条，最后已经搞不清有多少鱼漏网，数数网里捉住的，基本也命中了主要目标，于是干脆收网算了。毕竟，漏掉的，就是我还没有能力搞定的。这篇读后感也只是我个人的感受和思考，有狭隘的偏见，也有一知半解的浅薄，还不想过多分享书中细节，破坏了别人的读书感受，所以，到这里吧，就到这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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