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好好告别,才能勇敢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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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黑鸟》是伊坂幸太郎作品中很特别却知名度不高的一部。通常,他的小说有更为宏大的主题,写对抗国家机器和暴力、写超现实的寓言、写混沌的世界运行法则、还有酷酷却温暖的人,而这本却更像治愈系的爱情小说。
和很多人一样,我最初也是因为《金色梦乡》而知道伊坂幸太郎,这位半路出家、才华傲人的小说家。甚至专门跑到仙台,跟着小说中每一处场景踩点,去藤崎百货玩电梯按钮的梗、去发生爆炸的定禅寺通、最后进行逃脱的勾当台公园,还有他每日去写作的站前星巴克。当然,也追着他每一部小说的简体版,甚至集齐了几乎所有的日语文库本。
13年译林出过一版《再见,黑鸟》,今年4月由果麦文化重新翻译后又出了一版,封面用了饱和度非常高的青蓝色(据说大神本人也十分中意呢),中间的黑色巴士便是贯穿全文的核心符号。
可为什么会叫《再见,黑鸟》呢?通篇没有黑鸟的意像,直到快结尾时才解开这个迷——《Bye Bye Blackbird》是Beatles乐队翻唱过的一首歌,而《Gloden Slumber(金色梦乡)》,同样是Beatles的经典曲目。摇滚乐爱好者伊坂桑常常在小说中夹带私货,更别说《一首小夜曲》中的日本歌手斉藤和義,本身也是作者的好朋友。
这是一个关于告别的故事,男主人公星野一彦欠下巨额债物,债主派来一位巨型怪物般的金发女子茧美,负责监视他,并将他顺利送上两周后要来的神秘巴士,据说会开往难以想象的恐怖地方。超现实的剧情,却引出了五段真切的告别;脚踏五条船的“渣男”星野,要一一和自己交往的五位女友说分手。
从摘草莓时认识的广濑明梨,到因为车子被抢而偶遇的单亲妈妈纱理子,酷爱用绳子玩“侠盗”游戏的裕美,擅长计算和数字中寻找意义的那美子,闪闪发光却对星野死心塌地的女明星睦子。照理说,这样的渣男应该超级遭人痛恨,搞什么嘛,优哉优哉地周旋于五个人之间,一副情场高手春风得意的样子。
然而星野君却怎么也叫人讨厌不起来,五次分手也没有变成狗血大戏,尽管分手理由是“我要和这个大块头怪物女结婚”。他身上具有一种超越普世道德观、近似小孩子纯真的特质,不管跟谁在一起,都是真心实意、全力以赴的,所以说分手的时候,更好好好告别才行。
其实小说中我最喜欢的一个人物却是“怪物女”茧美,性格大大咧咧、口无遮拦的耿直girl,总是可以毫不在乎地做一些不符合常识的事情,陪男主人公到每一个要分手的女友家里,都会当面拿出挖耳勺掏耳朵;明明没有要买的意思,却在品牌包店里对销售员呼来喝去;理直气壮在拉面店围观大胃王比赛却不点东西。
茧美最擅长尖酸刻薄地挖苦和讽刺对方,纯粹只是想让别人感到屈辱、难过,她的字典中没有“同情”一词,倒不如说,她会随时在字典里划掉自己不认可的词语,把这个概念从头脑中彻底抹除。她也毫不忌讳别人对自己异样的眼光,索性顺藤而上自嘲一番,“因为块头大,被别人当成碍事的衣橱……我的人生,是在别人望而生畏的目光中走过来的。”
有时候,反而让人觉得茧美的个性很可爱,她像脱离这个条条框框的世界而独立存在的物体,丝毫没有被世俗规则约束,却在最后一刻,决定骑摩托车追上那辆巴士。
作者照样给了一个开放式的结局。毕竟在他的小说里,结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过程中,我们有没有好好say goodbye。重温《再见,黑鸟》,依旧能获得满满的能量和被温暖的感觉,即使是写伪恋爱小说,伊坂幸太郎也从来不会令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