憎恶生活是生活的重要体验
时间之内的我们该如何生活才能征服时间?
艾略特的墓志铭是“我的开始之日便是我的结束之时,我的结束之时便是我的开始之日。”艾略特对时间问题的醉心,从哈佛求学时期对柏格森哲学的关注,大量涉猎印度文化开始。后来他对对神秘主义的沉醉,对时间的反思让他成为了一个超脱先行的隐士。
戈登从高校善本文稿、私人信件、同时代友人日记、电视采访、艾略特相关传记里搜索资料,写成了这本六百多页的艾略特传,作为传记类来讲,这个厚度并不是突出,但要是你细细看下来,就会发现,这本传记类最大的不同就是引用材料非常多,叙事弱化。这么多材料在一起,戈登的处理出色,没有让材料无趣、枯燥,他灵活地将它们组合起来。
女性四重奏(薇薇恩、艾米莉、玛丽、瓦莱丽)
薇薇恩——灵感缪斯,痛苦沉重:与薇薇恩十八年的婚姻生活,损耗了双方的个人健康,薇薇恩这个控制欲极强、神经质的妻子原型出现在艾略特的创作中,薇薇恩是他的缪斯。妻子的躁狂与艾略特的抑郁,病态的联结。薇薇恩也是受害者,当时的医疗对精神疾病的污名化、丈夫艾略特的忽视与置身事外。艾略特离开薇薇恩,到她被送入精神病院、死亡,再无相见。这是一块石头,压在艾略特的良心上。
艾米莉——竹马无果:他的贝雅特丽齐——艾米莉•黑尔女士,他从少年时代倾慕到中年。与艾米莉三十年的感情,从爱他的女人的角度来审视他,艾略特写给她的一千来份信件,最后的结果是艾米莉的所有回信被艾略特销毁了,残酷不讲情面。
玛丽——仅仅是朋友:艾略特在于玛丽的友谊里带着不对等性,玛丽在刺探艾略特心意的时候,艾略特表明自己不会再婚,要做一个圣人。但他在1957年与秘书秘密订婚了,吃惊的玛丽就这样被蒙在鼓里,艾略特还要享受她的友谊。
瓦莱丽——甜蜜的晚年:艾略特总是在特定的时刻出其不意,在沉稳、道德的“伪装”下,他总在突破这层面具,面具在保护他,但他也不全然在面具下。1957 年他与跟自己年纪相差甚远的粉丝瓦莱丽结婚。
讽刺就在这里,厌女症的艾略特的一生,这四位女性在他的生命、创作中发挥了无与伦比的作用。薇薇恩的辞世、他也拒绝了相识四十四年的艾米莉,谢绝了玛丽,“我无法跟她一起生活,但我不能没有她”。而他为后世所诟病的反犹主义是他的瑕疵。
内省和永恒秩序的探索,对社会热点的边缘化。
艾略特对周围人定期的回避都是他的自我保护。他愿意走进上帝和公众,却不肯走进一个人。对待情感,他有三次撤退回自己的城堡:1932年对薇薇恩,1947年对艾米莉,1956年对玛丽。
而他的友谊之路,也是接近与远离的主题。早年庞德对他的提携,居住伦敦时伍尔夫夫妇十多年的下午茶交流,对他的创作是提高。但他还是会定期隐藏起来,躲起来。
就像他所说的,“跟人见面对我来说从来不是件高兴的事,不管跟谁。”“对人了解太多没什好处。”
在回忆里生活就是我的思考方式
无时间的永恒刺透日常生活熟悉的表面。旧日投射到未来,将个人的私密体验融进历史中的失败者。异乡与故乡两条道路的选择,艾略特美国本土的内核与英格兰外壳的对立,在放弃美国国籍后,他更美国本土化。
他的冷漠是自时间本身抽身的、绝对的超脱。这就是他的一生。
隔绝与孤独,探讨生活中重要的体验——羞辱,生命隐秘部分的隐形。直面瑕疵:艾略特的厌女症和反犹主义,无可复加的宗教沉浸,传统持重下与大胆野蛮并存。他身边的女性四重奏,友人与故土,时间中的永恒。憎恶生活也是生活的一个重要体验,艾略特抽身的、超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