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页

他穿着一身体面的套装，上了岁数，消瘦的脸，挺拔的肩膀，灰色的头发，白色的袖口，黑色的领带。房子里的空气从他身边钻了出来，从气味我就知道，它已经在这房子里闷了很久——被闷，被困，被盖在太阳和月亮照不到的地方，被阻隔在落叶和流水碰不到的地方，躲开人来人往，不食人间烟火。它懒在这，睡在这，在床下一睡就是二十三年。我知道，我知道，我上对了山，但找错了门。我扒闷罐车不是为了这个，拼死抓住铁梯不是为了这个，趴在飞驰的货车顶上也不是为了这个。嬉笑怒骂中的火车，上面挤满了人。气势汹汹的警察逼我在雨中上路。大桥底下挤满了朋友。生气勃勃的河水和雾争吵，雾在跟风摔跤，跟太阳搏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