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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先秦诸子百家的思想并不是突然冒出来的,它们都有先导的起源。西汉刘歆认为周朝时吏师不分,政府官员即教师,只有官学没有私学。随着周室衰微,官吏流落民间,以私人身份收学生讲学,吏师分离,诸子百家兴起。这是从形式继承说的。从思想材料上看,举例来说,早在孔子之前,六经(诗、书、礼、乐、易、春秋)已经存在,孔子继承之。
2. 孔子思想核心。正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仁义:义是一个事物应有的样子,一种绝对的道德律。即人行事的目的就是必须做某些事情,尽到道德义务,若有不属于道德的其他考虑,即为不义;仁即爱人。忠恕:尽己为人谓之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是恕。知命:为而无所求(vs道家的无为)。为义而行,竭尽全力,成败在所不计(成败在命)。“天命”意识:孔子认为他做的事是在遵行天命,受到上天的呵护,孔子的“超道德价值”意识。关于“超道德价值”这个概念本身,需要进一步认知。
3. 墨家背景:“在周代,帝王公侯都拥有自己的军事专家,这些人是世袭的武士,是当时军队中的骨干。周朝后期统治权力解体,这些军事家丧失了权力和爵位,散落全国,只求有人雇佣,得以维持生计。他们被称为‘侠’或‘游侠’”。“......墨子和他的追随者来自游侠......”。“墨家有一个严密的组织,足以进行军事行动......首领称为‘钜子’”。墨家与一般游侠的不同:他们不是雇佣兵,反对任何侵略战争,只为防御性战争效劳。墨家把武士的职业道德进行理性化解释,上升到哲学流派。
墨子批评儒家要点:1. 儒家不相信天或鬼。2. 儒家主张厚葬守丧,墨子认为浪费民众财富精力。3. 儒家“盛为声乐以淫遇民”。4. 儒家主张宿命论,造成民众怠情顺命--这点其实是墨子对儒家的误解,见以上“知命”。
墨家思想核心:兼爱(墨子哲学中心思想):天下所有的人都应当不分高低,彼此相爱。游侠精神的扩大推广。作者评价“墨子以功利主义的论辩证明‘兼爱’的原则是完全正确的”,个人的理解:我为人人,(从而)人人为我。天志、明鬼:“为使人们实行兼爱,墨子除了上述的论辩以外,还采用了一些宗教和政治的奖惩。在《墨子》书中有《天志》篇、《明鬼》篇,其中讲有神,神爱世人,神的心意就是要世人彼此相爱......凡不遵行神意的人,就会受到神的降灾惩罚;凡遵行神意的人,神就报以好运”。国家的起源:为使民众实行兼爱,不仅要有宗教规范,还要有政治规范。国家权威来自民众和天志。 国君有绝对的权威,监察民众,对兼爱的实行与否予以奖赏和惩罚。
关于墨家和儒家对待神灵以及敬拜神灵的态度(各自表面上都有自相矛盾):
儒家:“......儒家重视丧葬礼仪,不是由于信奉鬼神,而是由于重视去世的祖先。可以说,儒家重视仪礼,是一种诗情,而不是出于宗教。”
墨家:“......他论证鬼神的存在,是为他的兼爱理论做张本,而不是对超自然有什么特别的兴趣......墨子的思想从极端功利主义出发。崇奉鬼神,而主张薄葬节礼,两者之间并不矛盾,因为都有利于大众实行兼爱。”
4. 道家及其三阶段
道家起源:认为世界败坏、无可救药的失败主义者,欲洁其身的个人主义者。即当时的隐者。
第一阶段:杨朱。人人为自己;轻物重生。“道家哲学的出发点是保全生命、避免损害生命。为达到这个目的,杨朱的做法是‘逃避’”。
第二阶段:老子。道无名:道是万物的由来,它本身不是一个事物,没有名字。自然的不变规律:“常”,决定万物变动的法则不变;“反者道之动”。为人处世:“知常曰明”。政治理论:无为;无为无不为。第二阶段要义:人如果懂得宇宙万物变化的法则,按照这些法则来安排自己的行动,就可以使事物的演变对自己有利。
第三阶段:庄子。相对快乐:充分发展人的本性,人要有能自由发挥天赋的才能,就感到快乐。政治和社会哲学:无为而治,让人顺着他的天性去生活。为大众谋相对快乐。感情和理性:“人对万事万物增加理解,就可以减少由感情造成的痛苦”。“感情可以通过理性和理解去化解”。至乐:“天人合一”,人与道合一,达到“无我”境界。人需要对事物有更高一层的理解,由此得到的快乐才是“至乐”。有限:“人们的是非观念是根据他们的局限性观点建立起来的。所有这些观点都是相对的”。更高层次的观点:“照之于道,就是超越任何有局限性的观点,比照事物的本然”。更高层次的知识:“无竟”。有对于“一”的知识,体验“一”。与“大一”(宇宙)是一体。超越并忘记事物之间的界限。弃智(神秘主义方法论):无知之知,与"大一"一体。第三阶段要义:“从更高的观点看事物,就可以超越自己以外的世界。这是另一种形式的‘逃避’,它不是从世俗社会逃往山林,而是从这个世界逃往另一个世界。
5. 名家。辩者。在名实关系中,“惠施强调现实事物的不断变化和相对性;公孙龙则强调‘名’是不变的、绝对的”。哲学意义:“在中国哲学思想中揭示出一个形象之外的世界”。
6. 阴阳家。“阴阳家源自古代的方术,行方术的即使术士”。六种术数;五行;月令;邹衍地理与历史哲学(以五德转移解释历史);阴阳(国语载公元前780年周幽王时期已有阴阳概念;易经之易传的阴阳观念;阴阳与五行的联系)。宇宙发生论。
7. 孔子之后先秦儒家两流派
孟子:理想主义流派。性善说。言距杨墨:孟子认为“杨氏为我,是无君也(按:道家无政府主义?),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政治哲学:“人伦关系和基于人伦的道德是人之所以区别于禽兽的地方。社会和国家的起源要追溯到社会中人伦关系的存在。”(vs墨家:“国家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它有用”)。神秘主义:“宇宙从根本上来说,是一个道德的宇宙。人间的道德原则也是流行于宇宙之中的形而上学原理,人性便是这些原理的实证。”
荀子:现实主义流派。性恶说:人生来有恶端,但生来就有智性。天地人:“至于人的作用,则是运用天时地利,以创造自身的文化”,人要尽自己的职责,而不是仅仅“思天”(主观能动性)。道德起源(善的起源):一是人的生存离不开社会组织,需要共同行为准则,即礼;二是文化不同于自然,人类社会有父子、夫妻等关系,这是文化和文明的产物,在社会关系中人需要礼。礼乐(祭祀):无宗教意味,而是诗意表现。
8. 法家。
背景:“西周封建社会的运转,所依靠的是两项权力原则:礼和刑”。对贵族用礼,对庶人用刑。西周封建社会制度瓦解,贵族和庶人分野逐渐模糊;同时大国侵略兼并开始频繁,为准备战争和防御侵略,需要加强国家统治,集中权力。懂现实政治的谋士即“方术之士”成为法家起源。(这里有个疑问:这里说的方术之士和阴阳家起源的术士有何异同?)
思想核心。历史哲学:“每个时代的变化,都有它不得不变的原因,因此只能现实地对待世界。”(vs大多数当时哲学家的历史退化论)。治国之道:法(制定法律)、势(君王拥有权势,对顺服和违反王法的人施行奖赏和惩罚。君王依靠法律和威势统治百姓,意味着不需要有特殊的才能或品德。vs儒家靠君王的品德和人格影响去感召百姓)、术(驾驭人的权术,物色到适当的人去为统治者办事)。
韩非子与荀子关系:韩非子是荀子学生。相同点:都深信人性恶。不同点:韩非子法家不寄希望把大众改造为新人,荀子则希望通过文化教育使人向善。
法家vs道家。都主张“无为无不为”,但出发点不同,所指范围也不同。法家是说君主拥有政府运作机制和工具,自己不必做任何事情,只要掌握赏罚“二柄”即可。道家鼓吹个人自由,老子“反者道之动”,认为管得太多适得其反,庄子则崇尚自然反对人为。而法家主张社会控制一切。因此这个“无为”指最高统治者的无为。在社会层面,法家和道家完全不同。
法家vs儒家。儒家:礼和道德。法家:法律和刑罚。儒家:孔子和孟子时代,“还继续强调君子和小人的分野,但这个分野,现在变成以道德来划分,而不是以家世来划分了“(一定要注意到儒家的这个革命性的观点),礼从贵族准绳扩展到庶民。法家:也没有社会阶级高下的区别。把贵族的特权降低,纳入到奖惩体制,把“礼”抛弃。儒家:理想主义。法家:现实主义(想想儒家的荀子)。
9. 儒家的发展
先秦儒家形而上学的发展:“易传”(附于《易经》之后,是儒家赋予易经以宇宙论、形而上学意义,并从宇宙论联系到伦理进行阐释)和《中庸》。事物之“理”;万物生成之“道”;万物变易“之“道”;“中”与“和”;明与诚。
汉朝废黜百家、独尊儒术。董仲舒为代表的汉代儒家理论:阴阳家和儒家合流(从理论上论证新的政治制度的存在根据)----“天”。宇宙论。人性论:性、情。社会伦理学:“三纲”(按:这个从根本性上加强了君、父、夫的权威性)、“五常”。政治哲学:君王的庆赏罚刑,及与天象的关系。历史哲学:“三统”,天人一体(王者受命于天的进一步强化)。社会进步三段论:所传闻世(衰乱世)、所闻世(升平世)、所见世(太平世)。
儒家兴盛:西汉末年孔子地位被推崇到中国历史上顶峰地位。古文经学和今文经学。
唐宋更新儒学:唐韩愈“道统说”(道学):继承了孔子学派中理想主义支派,特别是孟子的神秘主义倾向。宋代更新儒学来源:儒家、佛家(禅宗)、道家。周敦颐宇宙论:太极图说。精神修养:成圣。邵雍宇宙论。张载宇宙论。
宋明更新儒学两派:程朱理学:主张柏拉图式理念的理学。陆王心学:宇宙心学。这部分内容较多,不展开。
10. 道家发展:新道家。
玄学:公元3、4世纪思潮。融合名家的“超乎形象”概念。对儒家经书中重要部分趋于接受,但按老庄的精神予以重新诠释。
豁达率性风格:风流和浪漫精神。清谈。杨朱享乐。以理化情,超脱的感情。情爱:从纯粹审美的角度来对待异性。
11. 中国佛学(区别于“在中国的佛学”。中国佛学指佛学传入中国后,与中国哲学思想接触后的发展)。
传入时间:大致在公元1世纪前半叶。流传的佛学经典:大乘经典。
在中国的发展:僧肇。道生。禅宗。
12. 几个重要的概念
内圣外王:中国古代哲学中所说的圣人应有的品格。内心致力于心灵的修养,在社会活动中好似君王。换句话说,政治领袖应当具有高尚的心灵。语出庄子天下篇,但并非道家独创的概念或者目标,而是中国古代哲学共同的目标,或者说是许多流派,特别是儒家(参见庄子大宗师篇所述颜回)的目标。
外儒内法:从历史角度叙述。先秦时期,虽然儒墨两家思想最盛,但它们都没有真正实质性地登上政治舞台。第一个正式登上政治舞台的是法家。法家以其讲求现实的理论和实际操作框架帮助秦国灭六国,完成中国统一。但法家的严酷无情也成了秦朝灭亡的主要原因。汉朝初创时期,道家成为休养生息的手段。不久之后,从叔孙通用儒家礼制整顿宫廷礼仪开始,儒家登上中国政治舞台。“但法家也没有被完全抛弃,在新的政治情势下,怎样采用新的统治方法来应付局势,是法家所长。所以,在中华帝国发展时,统治者还是要采用法家思想”。这就是后来所说的"外儒内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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