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说《我是猫》看夏目漱石的思想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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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说《我是猫》看夏目漱石的思想观念
本篇提要: 夏目漱石,日本近代文学巨匠。小说《我是猫》是夏目漱石的重要代表作之一。这部作品以迄今日本近代文学所没有的深刻的思想性、尖锐的讽刺手法和独特的幽默语言,有力的批判了明治时期社会的庸俗、丑恶的现实而震惊文坛。通过作者对各种人物形象的塑造和作品的主要故事情节,可以更深层地探究夏目漱石的思想观念。
关键词:夏目漱石;《我是猫》;思想观念
夏目漱石,日本近代文学的主要奠基人之一。“漱石”这一笔名,源自《晋书》中“漱石枕流”一词,使用这一笔名的用意在于形容自己顽固不化,是个怪人和异端者。漱石写下很多小说名篇。《哥儿》谴责了资本主义社会里的邪恶势力和唯利是图的人际关系;《我是猫》毫不留情地揭露了明治时期社会的种种弊病;三部曲《三四郎》《其后》和《门》,以及后三部曲《春分之后》《行人》和《心》则主要反映了近代知识分子内心的苦闷与迷茫,并严肃地批判了日本盲目地模仿欧美“近代文明”的行为。
一、“则天去私”与个人主义
一般来说,作家在写一篇长篇小说之前,要有构思或写提纲的过程,可这部小说却并非如此。作者夏目漱石应正冈子规的弟子高浜虚子约稿,于1905年在《杜鹃》杂志上连载,后编成上中下三册出版。这部小说的主人公确切地说是一只猫,以猫的视角观察人类和人类社会,颇具嘲讽意味,它生来不久就被书生扔掉,冻饿不堪,后来被教师苦沙弥收养,以猫的口吻描述接受西方个人主义影响的中学教师苦沙弥与其友人迷亭、寒月、独仙等聚在自家客厅中,议论种种的社会世相和文化现象。他们有的人与主人一样,接受西方个人主义影响,但反对盲目崇拜西方,有的人保守传统的日本主义,他们从自己的不同立场出发,大发议论,且常常互相批评或揶揄。这部小说反映了日本近代化大潮中的种种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重大矛盾和冲突,充满时代的气息。《我是猫》所针对的正是明治维新后的“金权社会”的矛盾及维新的不彻底性。作家是明治精神文明的最深刻的揭发者与批判者,他使用的手法是“猫”的嘲讽和评断,其辛辣和深刻性引起世人的感叹。作者看不到摆脱这一矛盾的出路,无法指明克服维新不彻底性的办法,只能是郁闷与愤懑而已,他力图寻找摆脱矛盾的方法,推进“内发的”变化,这里所说的“内发”与欧洲也不同,他认为欧洲的文明也是失败的,日本自然不应再走这条路,而日本的另一条路就是他所提出的“则天去私”,这是一种东方的宗教观和社会观。在小说中,铃木藤十郎的“狂”、甘木医生的“死”和八木独仙的“信”都体现“则天去私”的观点。作者虽然也嘲讽独仙和东方的“自然法”修养,但最终他也只能在精神信仰上寻求解脱。夏目漱石信仰的是个人主义。“则天去私”的宗教解脱是和个人主义相结合的。1914年,作者在学习院辅仁会发表题为《我的个人主义》讲演时说:“权威的压力、金钱的诱惑会导致危险的后果。一个人首先要发展个性、尊重个性”,“我毫无忌惮地公开说,我是个人主义”。作者认为个人主义以“自己本位”立足,和“国家主义”不是背反的,只是国家间的道义不如个人道义。他主张“以个人幸福为基础的个人主义,其内容当然是个人的自由。但是各个人享有的自由是顺从国家安危的,就像寒暑表的升降一样”,在此也可以看出作者的局限性。
二、传统文化重视
在《我是猫》这部小说中,夏目漱石大量引用日本的俳句、能剧等传统文化元素,甚至引用了不少中国古典文化,比如孔子、老子、宋玉、韩愈、陶渊明以及《诗经》《论语》《淮南子》《左传》《史记》等都被博学多识的猫公或引证或褒贬。这样使得整部小说极具日本特色与东方情怀。作者意在说明日本长期受中国儒家思想影响形成自己的传统文化,完全抛弃固有的东方传统文化而盲目学习西方,是本末倒置的做法。作者的这一思想与其深厚的汉学修养休戚相关。
夏目漱石从小受到比较全面的汉学教育,他对汉学兴趣极大,曾在“二松学舍”专攻汉学。同时也阅读了大量的汉学典籍,《左传》《国语》《史记》和《汉书》,还有唐诗宋词,无不涉猎。他从汉学典籍中汲取丰富的养分,奠定了坚实的文学底蕴。同时,他在思想上受儒学伦理的影响,崇尚“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这种思想意识,在他的作品中就如涓涓流水般地涌现出来。作者也十分重视日本传统文化的价值,认为日本明治维新后,在“文明开化”的口号下,盲目学习西方,完全抛弃了传统文化,是极其错误的,小说《我是猫》揭露了当时日本社会的阴暗面,批判了所谓的文明社会的丑恶。
三、文明开化批判
1900年,夏目漱石获得了官费留学英国的机会。同年10月28日,他来到西方资本主义文明的中心——伦敦,开始他的留学生涯。作者生活的年代,正值日本近代文明的萌芽阶段。当时的日本,不加选择地引进了西方文化,人们变得急功近利,私欲无情,社会上流行拜金主义。在英留学期间,作者更是看清了资本主义社会金钱主宰一切的丑恶本质,这促使他用新的眼光审视西方文明,重新探索日本的未来。他大量阅读西方书籍,探索真理,他痛恨日本近代社会在思想上的支离破碎,对所谓的文明开化持批判态度。
1911年,作者发表了题为《现代日本的开化》的演说,认为日本走上资本主义的“开化”和欧洲是不同的。欧洲的“开化”是内发的,它经由几百年的积累自然发展而来的,而日本的“开化”是外发的,是在与外国接触过程中被迫转化的。可见作者对明治维新改革的不彻底性是有清醒认识的,一方面他认为文明开化对社会起到了推动作用,另一方面他又十分鄙视日本盲目的全盘西化。最后他主张东西方文化的结合,既要超越旧时代的日本,又要改变日本的陋习,发扬日本民族的传统美德。
在这种思想认识的基础上,作者写出《我是猫》等作品,通过小说人物间对种种社会世相和文化现象的评价,反映了明治时期不同的知识分子在面对西方文明时不同的看法与见解,揭露了日渐增强的资本主义社会的腐败、黑暗和丑恶。在小说的结尾,也通过诅咒在资本主义近代化过程中暴发起来的金田老爷的结局将是“穿死、吃死、喝死”,来预示这个特定的社会和阶级的必然下场。这也表明在他内心深处,对于所谓的文明开化是持否定态度的。
结 语
夏目漱石才华横溢,创作出不少传世经典,被誉为日本的国民作家。他用自己的小说,塑造出了众多丰富多彩的人物形象。在艺术上,他独树一帜,区别于当时盛行的自然主义文学,创立了自己独特的写作风格。他的作品,深入探索了当时世人的精神世界,刻画他们内心的孤独、苦闷和无奈。在思想观念上,他自幼深受中国儒家思想文化影响,汉学造诣很深。同时又留学英国,精通英国文学与社会文化,他能深刻理解西方思想文化之精髓,并且能洞悉日本在接受西方思想文化过程中的得失。他严肃批判近代日本文明开化的盲目性,在东西方文化中寻找平衡点,却又不知不觉地偏重于东方传统思想文化。他提出的“自我本位”观点,对近代日本国民思想意识产生深远影响。他坚持走自食其力的职业作家道路,有一种硬骨头精神,拿起尖锐批判和深刻讽刺的笔像社会的黑暗现实和邪恶势力挑战。这种伟大的精神力量与人格力量,使他成为一位伟大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而载入日本文学史册,随着时间的打磨,夏目漱石的思想观念将会不断散发出引领时代的光辉和魅力。
参考文献
[1]夏目漱石著,于雷译:《我是猫》,译林出版社,1997年3月。
[2]何乃英:《夏目漱石和他的小说》,北京出版社,1985年7月。
[3]叶渭渠,唐月梅:《20世纪日本文学史》,青岛出版社,2004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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