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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比看向挡风玻璃外，凝视着地平线，她开始想，人在自然中所见的散落各处的美、丑与动荡，同样也可以在他们自己身上找到，它们全部集聚于此，全都集中在一个地方。不管地球能制造出怎样的恐怖或可爱之物——风、大海——一个人也可以生出同样的，并与之生活，与体内那个旋转的混乱的自然共生，完完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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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比小的时候，她母亲总让她有点厌恶——她头发的油腻气味，她的肚脐眼如同蜷曲在洞里的蚯蚓，浴室废纸篓里的卫生巾恐怖得像战场，之后又被浣熊在夜里从垃圾桶里翻出来撒得一路都是。有一次在餐馆，艾比那时还小，她闯进一间没上锁的女厕隔间，结果却发现她母亲坐在里面，呆愣愣地，极不雅观，像钟表里的布谷鸟一样在马桶上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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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她母亲僵硬地弯下腰，一寸寸地朝石头挪时，艾比突然发现了自己从未发现的事情：她母亲害怕极了。她母亲对她又是吓唬又是鼓气，其实是在自己脑中暴风雨般的惊恐中努力前行，前行得很笨拙。她母亲竭力一点一点往后仰着接近那块石头，艾比看到她毫无掩饰的脸，她发现这个女人的熊熊篝火已经变得不安而忧郁。——她的一切唬人表现都只是一种计谋。她只是在尽力证明某件事，毫无意义地努力反抗并战胜自己的恐惧——而不是学会与之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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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凝视着母亲，做了个深呼吸。也许母亲从没向艾比展现过爱意，不是真正的，但她给了她孤独的本领，它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又平稳地滑翔重归平静。艾比会为此向她祝酒。实际上这个世界才是你残忍的母亲，那个养育你又忽略你的人，在那个世界里你自己的母亲只是你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