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吧,月光&世纪末的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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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末的华丽》 他们过分耽美,在漫长的赏叹过程中耗尽精力,或被异象震慑得心神俱裂,往往竟无法做情人们该做的爱情事。 米亚愿意这样,选择了这种生活方式。开始也不是要这样的,但是到后来就变成唯一的选择。 老段和她属于两个不同生活圈子,交集的部分占他们各自时间量上来看极少,时间质上很重。都是他们不食人间烟火那一部分,所以山中一日世上千年提炼成结晶,一种非洲东部跟阿拉伯产的树脂,贵重香料,凝黄色的乳香。 但米亚还不想就定在谁身上,虽然她实在很爱看杨格终年那条李维牛仔裤,卡其色棉衬衫一辈子拖在外面,两手抄进裤口袋里百般聊赖快要变成废人。她着迷于牛仔裤的旧蓝和洗白了的卡其色所造成的落拓氛围,为之可以冲动下嫁。 夕日之间,她发觉不再爱阿部宽。她的搜集至次年二月终止,茫茫雪地阿部宽白帽白衣搂抱着白色秋田犬光灿笑出健康白齿的第二十一期封面,多么幼稚。那是只有去没有回单向流通的不平等待遇,就算她爱死阿部宽,阿部宽仍然是众人的不会分她一点笑容。她奇怪居然被骗,阿部宽其实是一个自信自恋的家伙永远眼中无他人。女人自恋犹可爱,男人自恋无骨气。 她目睹花香日渐枯淡,色泽深深黯去,最后它们已转变为另外一种事物。宿命,但还是有机会,引起她的好奇心。 她的屋子是如此吃喝坐卧界限模糊,所以就那么顺水推舟地把他们推入缠绵。 米亚屋里溢满百香果又酸又甜的蜜味,像金红色火山岩浆溢出窗缝,门缝,从阳台电梯流泻直下灌满寓楼。为了等老段说不定打电话仍来,她整天吃掉一篓百香果,用匙子挖,一勺一勺放进嘴里,至晚上酸液快把钢匙和她的手指牙齿溃蚀了,才停止,蒙头倒睡。大大小小的百香果空壳弄干净铺在阳台上风晒,又叫罗汉果,鸦鸦似一台罗汉头,米亚非常懊丧。 她只是不要傻瓜一样等电话,变成一米软虫啮咀苦果。 车往一个叫太平乡的方向,愈走天愈暗,刮来奇香,好荒凉的异国。她跑下车过马路找到站牌,等回程车,已等不及要回去那个声色犬马的家城。离城独处,她会失根而萎。 年老色衰,米亚有好手艺足以养活。湖泊幽邃无底洞之蓝告诉她,有一天男人用理论与制度建立起的世界会倒塌,她将以嗅觉和颜色的记忆存活,从这里并予之重建。 《带我去吧,月光》 女孩有一种不在板眼上的应对,使他惯熟的调情游戏简直难以为继。那冷涩并不是舒服的调门,营造出另外一种游戏空间,在他还未论断好或不好之前,却很愿意参与其中。凭他的职业敏感度,他已迈入都市剧场化的时代里。愈来愈多区隔而隐秘的场合提供人们舞台,正如烧烤店提供给他的,在于一场完成自我表现和品鉴的乐趣。为做好表演者同时做好自己的观众,他必须高度会意并体贴他共舞台的这位对手,是的乐趣全在于自我风格展示的这个过程上。他顺逆她,迎拒她,撤弦易调随她的新腔共步起舞,荣耀光华最后都归于他。 她对母亲的那些谁谁谁,一海票没有面孔的亲友,既无兴趣,也不想认识。南京上海对她而言,永不及杂志上看来的东京、涉谷,代官山法国式刷白的蛋糕屋,青山路西武的无印良品店,以及遥远希腊的蜜克诺丝岛,澄蓝地中海无浪无云,岛镇全部漆成白壁白墙迷宫一样错落繁复的街道小屋,都比那两座老大灰旧的城市对她有感情。她一点也不想介入母亲的乡愁中。 她陷入口红拣选的泥淖里无法动弹,其实是在延宕与JJ王子共同鉴色的评选过程,其间微差,对别人来说极小,对他们来说极大,一种以前未曾经验过的,苦涩的乐趣。 凉彻夜,身体暖不回来了,里面倒是焚热的,像有时赶图,到了早晨反常得清醒,人变得透明。她以极苦极炽的烈焰把自己烧成一只苏格兰的骨瓷咖啡杯。 这是第六天早上,她清醒了过来,看见可怜的自己。 程太太神鬼不觉转换了她自己,恍似也转换了程先生。只不过都是太平凡的人,凡人到他们独体的大起大落皆不算数,立时,已被泱泱奔流掩去,泡沫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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